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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后的阳光(2)

    傍晚时分,老师和邻居慌慌张张跑到长青家里,看见正在收摊的雨铃,急促的喊到:“快,他花婶,你家小雨出事了”。自从长青瘫痪后,女儿小雨就成了雨铃相依为命的宝贝,听见说小雨出事,雨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脸色煞白,此时她顾不了自己丈夫,象发疯式的冲出家门,和邻居来到正在抢救小雨的医院。长青心里不亚于翻江倒海,他死命的捶着自己的腿;“你这没用的东西,你个窝囊废”。他痛苦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个大老爷们,在女儿危难的时候,竟然爱莫能助,那种痛苦,那种愤恨自然无以言表。

    就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小雨和同学们一边唱着歌,一边向回走,在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双排座小货车象发疯式的冲撞过来,因为躲闪不及,小雨和三个学生同时被车撞伤,肇事司机根本没有改变方向,竟然开车逃逸。老师和乡亲们一边把孩子们送到医院抢救,一边派人通知孩子们的家属。雨铃赶到医院后,医生告诉她,孩子的伤势很重,我们正在极力抢救。雨铃扑通一下,跪在了医生的面前。乡亲们告诉医生,这是个苦命的女人,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希望。医生也为雨铃的故事感动,他们答应会尽自己的全力抢救孩子们。

    雨铃静静的守侯在手术室的外面,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手术室正在手术的灯一直亮着,窗外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她此时猛然想起自己的丈夫,站起来身来向外面奔去,被孩子二姑一把拉住:三嫂,你……。“放心,你哥现在还坐在门外呢,我回去把他安排好”。女人简单的几句话,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唏嘘。姑子妹让三嫂在医院等候小雨的消息,自己转身走出了医院。可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长青竟然一个人自己转着轮车摸黑跑了四十多里路,看到浑身泥土和双手还在流血的丈夫。雨铃什么都明白了,她抱着自己男人的头,此时此刻才放出了悲声。三年多的悲哀和忧愁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倾泄。长青心疼得用手轻轻的拍打着雨铃的后背,用手擦拭着雨铃脸上流下的泪水。

    小雨的手术很成功,但一直还处在昏迷中,医生告诉雨铃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长青和雨铃一直守侯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医生告诉他们夫妇:孩子的情况在好转,你们也别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医生嘱咐雨铃,特别是你,孩子和丈夫全靠你,如果身体垮了,这个家也就完了。雨铃听从了医生的劝告,在家庭和医院的路上来回奔忙着。不管是谁劝说,长青依然故我的守侯在女儿小雨病房的外面,为了少增加麻烦,长青已经把自己的食量和进水的次数锐减。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上厕所了,困了就在轮车上打个盹,他暗暗的告诫自己即使给妻子帮不上忙,也不能给她增加麻烦。当女儿度过危险期后,在雨铃的坚持下,医院再次对长青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医生告诉他一切正常,按道理没有站不起来的理由,他们把雨铃叫到旁边告诉她,你丈夫的情况比较复杂,估计心理的毛病是最大的障碍。此时长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他的宝贝女儿快快醒过来。长青还不知道,就在他充满希望的等待女儿醒来的时候,一场更大的不幸,正在慢慢的向他那脆弱的家庭靠近。

    小雨的病情得到了控制,转入了普通病房,自从小雨住院以来,一直都没有好好洗漱过的雨铃告诉丈夫:要回家好好洗洗,顺便给他们拿些换洗衣服。看着外面一直下着雨,长青告诉雨铃,路上小心。雨铃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医院的晚饭已经开过了很长时间,天一直下着中雨,长青看到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他十分不放心,告诉妹妹去迎一下三嫂。看到妹妹走出医院的背影,长青的心里怎么也没有办法平静,总是忐忑不安。眼皮也没有来头的蹦跳起来;不大一会,妹妹哭喊着跑进病房:“三哥,快去看看三嫂”。长青预料着大事不好,在妹妹的帮助下,他们来到了抢救室,因为人声嘈杂,工作人员告诉人们保持肃静。长青看见自己年迈的父母也在焦急的人群中。长青一下子明白了,雨铃,是雨铃出事了。老天,你怎么对我这样不公。

    屋漏偏遭连阴雨。就在雨铃料理完家里的事情回医院的路上,由于天下着雨,乡村的道路也充满了泥泞,她撑着雨伞紧赶慢赶,就在水库转弯的大堤公路上,一辆正在转弯的汽车挂住了她的雨伞和衣服,她在被拖行五、六米的之后,滚入了水库;当司机和水库管理人员把她打捞起来时,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由于脑部撞伤和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雨铃的生命危在旦夕。虽然医生还没有停止抢救,但医院已经连续下达了两次病危通知书。长青隔着玻璃门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妻子,想到还在医院另一张床上受折磨的女儿,他万念俱灰,前途一片渺茫。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感到特别无助的他采取了人生解脱最简单的方式,他快速的摇动着轮车,将自己冲向二楼的窗户,用人难以置信的力量,爬上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楼下一遍松软的草坪阻止了长青的自杀,当惊呼的人们跑到楼下时,长青自己爬起来竟然靠在一棵树干怔怔的站在那里。老母亲一把抓住儿子:“你要你妈的老命呀”?,泪流满面的长青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哥,你怎么站起来了”?还是妹妹的惊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人们谁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瘫痪多年的长青,竟然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自己好好的站在那里。在大家的疑惑中,长青自我环视了一下自己,眼前的一切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相信。他刚刚要迈腿走路,,可腿下一软有瘫坐在那里。人们叫来了医生,医生用鼓励的口气说:相信你一定能行,你现在要做的是鼓足勇气,面对你现实中的家庭。就在这时,二楼抢救室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雨铃已经没有了呼吸,医生停止了抢救,宣布了雨铃的死亡。此时人们蜂拥着向抢救室跑去,忘记了刚刚还要自杀的长青,长青听见妻子已经被宣布死亡,糊里糊涂的跟在了人群背后,拦住正在向外推出躺着雨铃的担架车。他一把抱住躺在床上的妻子,压抑了多年的情绪一涌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不到伤心处。长青声嘶力竭的嚎哭,使所有的人为之动容,医生用手势阻止准备强行让他们分开的护工。

    长青抱着自己已经被宣布死亡的妻子一直都不放手,嘴里轻轻诉说着这些年妻子对他的恩情,他轻轻的摇晃着雨铃,好象让太累的妻子安静的入睡。太多的泪水从脸上滑下,滴在雨铃清秀的面庞上,家里的人都站在身旁,谁也不忍心打扰他们夫妻的对话。突然,细心的妹妹好象看见了三嫂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她飞快的跑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和小妹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雨铃的床前,再次仔细的对雨铃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当医生检查完雨铃的脉搏,他也多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就这样雨铃再次回到了抢救室的病床。可不管医生和家人怎么劝说,长青再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妻子,无奈之下,医生只好同意长青守侯在妻子的病床前。

    一个多月过去了,长青带着伤愈的女儿和还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妻子出院了。医生告诉长青要有心理准备:你爱人现在的情况,命是保住了,但可能下半辈子就是半植物人。临走时医生再次嘱咐他有关的事情,同时满怀希望的说:小伙子,你的家庭让我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希望你这次也不会令我老头子失望。

    时间飞快的过去了,小雨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一中的高中,但为了帮助爸爸更好的照顾妈妈,她决定留在镇中学完成学业。六年多的时间,长青接过妻子的生意,一边做着小买卖,一边照顾着自己的妻子。

    夕阳的余辉给大地增添了不少色彩,那空中飘荡的彩云完全可以极尽你一切浪漫的想象,又是一个金秋的傍晚,小镇的田间小路上,一对父女缓缓推着轮车,车上坐的中年妇女还是那样风采迷人。细心的人从她那洋溢着幸福微笑的脸上,就知道女人对自己的生活是那样的满足。一会女人有些口吃的高声喊到:“老……老公”。推车的男人低头将自己的耳朵贴近这位中年女人。女人悄悄柔声说“老……老公,我要上厕所”。男人笑了,笑的是那样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