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了,小胖与我都成人了,他搬到大城市去了,多年不见。如今唯独翠竹林亦在,他还好么?亦不知晓曾经顽皮淘气的童年日记,还能不能借着微弱的暮光浏览一二?我心依然不肯离去,多么想进去瞧瞧,里面很黑,读文章网,仿佛在黑里能藏得了无尽的恐怖在里头,长发的巫婆,獠牙的黑鬼,白皙的无常。胆怯抱着小脚,鞋子只好迟迟不前。一阵风袭来,那淅沥沥的雨点儿在摇曳的风里不停鼓捣叶片,发出了一丝丝宁静的声音,好美的境地。为何如此怕黑?大脑一声命令,脚步沿着那湿漉漉的记忆慢慢得读进层叠的过去时光里!
一风独奏,百竹吟诗。千叶絮语,万滴雨落。我沐浴在这微雨中,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冰凉,那些雨都是很有灵性的,来者皆是客,不可水花溅溅迎接。雨挑选似的落,落地韵韵有声,十分好听。那接踵而至的雨滴儿,轻轻得擦过我的身旁,分开一丝凉爽赠我,又如诗一般滑下去。我心惊疑,如若用这些精灵儿编织成一朵朵花环,戴在天的颈脖上,是多么的翩然惊鸿,宛若游龙呢?雨并没有照着我的意愿去做,它们得飘飘洒洒下一地,这是翠竹们嘱咐的事儿,势必完成。要将这个园子打扮的娟然若拭,晶晶然如镜子初开才好。远方的暮光从竹间缝隙里透过来,掩映在微润的草儿上,若碧绿的翡翠小巧可爱,可爱的下方将虫影都匿藏起来,不能惊扰了我。雨点抚摸的尽头大多数是在昔日萎黄的竹叶上,它们是去日的宠儿,也是辛勤者。所以雨滴不曾将它们遗忘,枯叶们也不会孤单了。枯叶昔日借秋风摇落,飘飘何所似,落地唯有化作尘泥更护“花”了。今日有雨来醉眠,是它们的梦在沸腾。
站在小径里,这些幽深的颜色笼罩了我的心跳,天格外的朦胧,视力略微紧张起来,如果再往里走走,说不定就要成为一个盲人的。脚步定格一方,让紧张从呼吸的鼻子里缓冲而去,我依然需要那份与光明隔绝的宁静。透过斑驳的个字,我发觉了一座旧房子。那是一个被大人们遗弃的住所,那么的苍老,那么的残破。苍老的就像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人踽踽独行在夕阳之下,有一种时光不能回头的感觉;残破的就像一个扔在旷野里的废旧脸盆,那圆润的边角都成了坑洼的豁口了。
好大的一座瓦房,用眼睛计量足足有三百多平米了,还不包揽院子的地盘。如此大的房子,遥想十年前它都是风华正茂的样子,里面的梁子是上好的杉木琢成的,雕刻着美丽的凤凰,缠绕着威严的龙。如今凤凰飞走了,龙也不知去向。那些覆盖在房梁上的瓦大半的都倒伏在了柱子的尘埃里,碎成了泥土状,它们的使命不再是避风遮雨,而是得过且过得计算房子还能风雨几年。房子都没有任何作用了,为何不拆掉呢?
房子的主人——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不允许。这房子见证了他的辉煌,如何舍得?既然不能拆,那就修一修岂不更好?为何要让它如此疲惫不堪的活着?过往之人见之心寒,无不叹息。老人已老,孩子们都已楼房几栋,哪有这个嫌心管老房子呢?听之任子岂不更好?房子被年轻的一辈遗弃了,唯独老人的步伐依然能在竹林小道里闪现,他在回味昔日的时光,在叹息着自己的过往。
这不!他来了。
老爷!你好,你又来看房子了?
我出于礼貌与他打一个招呼。他微微一笑,用难以掩饰的哀愁去凝望那所房子:唉!房子又倒了一坪了,不知道何时会全部倒了呢?倒了也好,我也不用再来了。
言外之意,房子已不再是房子,而是他自己了。若房子风雨里飘摇着,他的精神仍在,若房子随风而去了,他的灵魂也将雨里流逝了。我听了十分的伤感!为房子,也为这老人。
走吧!天黑了,我搀着他徐徐得蹒跚在青石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