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几乎我每天从代王的小市场经过,每天都能看见几位老太太在市场口卖洋槐花的身影,我就不由自主地嗅到了一股洋槐花的花香,可是在我的灵魂深处,我总觉得它没有故乡的槐花那么浓香。进入四月下旬,大自然把它的光辉毫不吝惜地放射出来,洒在故乡的土地上。故乡的山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山披上了一层花花绿绿的衣裳;故乡的水醒了,汩汩地流淌着;故乡的漫山遍野的洋槐花绽开了笑脸,向大自然炫耀自己的花香和美丽的风姿。不信,只要你骑着车子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沿着马东公路向南边的故乡的山前进,只要进入穆柯寨的地界,猛然抬起头向东、向西、向南远远地望去,沟沟坎坎、高高低低的山坡荒野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那是什么?那不是故乡的洋槐树吗?那不是一年未见的故乡的洋槐树吗?这时山间的地气弥漫着,弥漫着,我稍稍感觉到故乡土地的泥土味儿。当嘤嘤嗡嗡的叫声在耳边响起时,突然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群一群的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在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到处飞舞,车子越往前那黑点越显眼,车子越往前,那嘤嘤嗡嗡的叫声就会越大。嗷!原来是成群结队的蜜蜂在辛勤地采蜜。
这里的林子还不多,只要你越往南行进,沿途两边的沟壑就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洋槐树林,那绿让我的眼睛发亮。行进在业池湾的盘山公路上,低头向业池沟望去,无论是平整的麦地边,还是荒野的上上下下、东西南北,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洋槐树掩映于青山绿水中。人站在林子边,一片片白色的花儿刺得我的眼睛有点炫,一阵阵一股股浓烈的花香味儿扑鼻而来,我张开口尽情地吮吸着原汁原味的大自然的馨香,这一股股一阵阵的香气在我的脉管里缓缓地流动着流动着,特别舒服,有什么能比得上吮吸故乡刺鼻浓香的心醉?尽管今年回故乡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花期,一些落花在风儿的吹拂下飘飘洒洒地慢悠悠地飞舞着,然而整个林子里亦然能看到成群结队的蜜蜂,亦然能听到嘤嘤嗡嗡的歌唱声。我的心再次被这大自然的馨香征服了,我的心好像喝了蜂蜜一样甜。 行进在业池湾的盘山公路上,公路沿途到处都是蜂箱,原来几十家常年在外养蜂的人每年四月初就把蜜蜂从四川搬到了故乡。回想起几年前和蜂农的一次谈话,我对生活多了一份认识。有一天中午,火辣辣的太阳照到我的身上,让我浑身战栗。可是学校门口的一户养蜂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摇糖,丈夫从蜂箱里取蜂板,妻子在特制的摇糖机上不停地摇呀摇呀,浓烈的甜香阵阵扑鼻,夫妻俩在太阳底下仿佛晒成了黑人,黝黑黝黑的皮肤上淌着汗水。我用洪亮的声音喊道:“嫂子,摇糖哩!”她嘿嘿一笑说:“想买蜂蜜吗?”我笑了,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忙停下手中的活儿,用一个小缸给我盛了少半杯正摇下的新鲜的蜂蜜,她微微一笑:“兄弟,尝点,这是咱穆柯寨正宗的洋槐花蜂蜜。”我接过杯子,尝了一口,好甜好甜,从口里一直甜到心里。“兄弟,你就买这刚摇下的新鲜蜂蜜吧,另两桶是南方的菜籽花蜂蜜,品质没有洋槐花蜂蜜好,洋槐花蜜价钱自然比菜籽花蜂蜜每斤贵两元。”听了她的话,我哈哈一笑说:“我就要买这贵的,能吃到家乡的纯洋槐花蜂蜜,是一种荣幸。”之后,嫂子给我讲述了圈内鲜为人知的故事,例如有的人熬制白糖水掺在蜂蜜里以次充好,有人用菜籽花蜂蜜冒充洋槐花蜂蜜,做人要讲求诚信。我听得津津有味,于是我问她:“嫂子,怎样识别蜂蜜的品质?”她笑了笑说:“纯洋槐花蜂蜜,清亮中略显黄色,香味浓烈;颜色不黄亮,浓度稀,不够香烈,别买,小心上当。”嗷!从我与嫂子的交谈中,我感悟到养蜂的艰辛,感悟到这位养蜂人的馨香,她比蜂蜜更纯更香。 走出帐篷,提着沉甸甸的蜂蜜,望着故乡满山遍野的洋槐花,听着嘤嘤嗡嗡的蜂闹,再回头看看站立在太阳底下的蜂农,我觉得整个生活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