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我们只有往回走。”

    “如果我偏不呢？”苏卡卡回头冷冷地说。

    许奕辰猛地抓住卡卡的手往旁边的一间屋子飞快地跑出去，停下来的时候，卡卡才知道刚才是从别人房屋的后门走出来的，忍不住笑了，抬头的时候正与他的眼神相对。

    “卡卡，你说什么我都可以依你，明知道是个死胡同，我也愿意义无反顾地陪你走下去，可是，答应我不再吃冰好么？”他的声音永远都那么低那么温柔，却让卡卡无法再骄傲地抬头说“不”。卡卡妥协了，奕辰，在你面前我都不再吃冰，可是，你能陪我多久呢，能让我一辈子不吃冰么？其实那个时候卡卡从来没有想过一辈子的事，瞬间的美好会让人迷惑看不到未来。以为眼前这个人可以一直一直这样深情地凝视自己关心自己，但是有一种永远不叫永远。

    梦逝如风。昨夜的落花和长梦，在青春的流年中摔得粉碎。

    多年以后，卡卡才明白，原来一开始就走进了死胡同，所以后来就穷途末路了。因为当初执子之手却没有想过与子偕老，所以牵手过后就是放手。只是可惜，故事的最后当卡卡终于学会了珍惜，而那个人已经走远。

    那一年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暖冬吧，直到元旦气温都居高不下，学校要求每个班自由组织元旦晚会，卡卡班上一群生物突然像从百岁老人回到了豆蔻年华，下午就开始积极布置了，若彬用喷彩在窗户上写“元旦快乐”，苏卡卡站在走廊上指手画脚，若彬在另一边企图把窗户打开，用喷彩喷苏卡卡，卡卡欠身一躲，身体正好抵在栏杆上，一偏过头正好看到楼下的许奕辰，头发上乱糟糟地布满了喷彩看得卡卡眼睛格外难受，更让卡卡无言的是喻一央正与许奕辰嬉戏，他把喷彩举得高高的，她掂着脚拉着他的手臂试图抢下来。

    奕辰，传言不假，对吧？她们说你上课的时候经常与喻一央传小纸条，对吧？她们说你一下课就会为她去买可乐，对吧？她们说放假的时候她常去你的院子里找你，对吧？卡卡的大脑似乎不听使唤，一页一页翻过那些卡卡不愿承认的情节。可是，喻一央，我们住在一个寝室，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八卦，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他么?这个冬天的狂风暴雨已经开始铺天盖地袭来了，那么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奕辰，这个冬天的雾越来越浓了，我真的看不清方向了，也看不清你。还是是否我从未真的看清过你。

    那个元旦老班说办得真是有声有色，同学们创意真是独具匠心，总而言之，这是一场五光十色的盛筵。老班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时候，卡卡极其不屑，事前你都干嘛去了，事后就要你来总结概括啊，若彬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声音小点。卡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卡卡穿着漂亮的裙子遇到了一条极其丑陋极其恶心的流浪狗时一样。

    叶若彬自知讨了没趣，也不言语，插上耳机，兀自听歌曲写他的物理作业去了。而卡卡听着老班天花乱坠的演讲，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愤怒，觉得世界就像个万花筒般糊弄了自己，所有曾经的美好都不过是一场五光十色的假象。

    （六）你是我似水年华的奢望

    元旦过后时间便开始飞逝，初三那栋教学楼都笼上了紧张的味道，上至校长下至科任老师都在积极紧张地为一检做准备，叶若彬平时跟卡卡大大咧咧地也开始沉默不语了，卡卡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奕辰了，世界真的很奇妙，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二楼却可以数日照不着面，或许大家真的开始忙碌了吧。

    卡卡还是和喻一央形影不离，只是两人都很默契地不再提起许奕辰。只是叶若彬在周末的时候还是会问：“卡卡，下午我和奕辰去打桌球，你要不一起去看看？”

    “等一检过了再说吧。”

    再后来一检就过了，那时候离新年不到20天了，学校要求初三年级的学生留下补课十天。卡卡都还来不及抱怨就病了，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若彬戏言道：“卡卡，你现在一句话都说不连贯，看你还怎么对我吆五喝六。”苏卡卡任何时候都不曾在叶若彬面前示弱，即使鼻子已经离不开卫生纸了还是那么不可一世。骄傲地昂着头睥睨眼前这个为她买药倒热水的男孩。

    后来感冒趋向恶化，叶若彬不得不把苏卡卡带到他住的院子的卫生院打点滴，奕辰正好也是住在那里的，所以不可避免地要去看卡卡，那天中午，正好若彬出去帮卡卡买午餐了，奕辰就来了，卡卡心中百味陈杂，将近一个月没有见了，奕辰，如果不是我到了你的院子，是不是就算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也不会来？卡卡想着想着就有些心酸。奕辰过来在卡卡旁边坐下，用手环抱住卡卡的肩，说：“卡卡，好些没有？”

    卡卡不悦地躲开他的手臂，结果他又把手放上去，卡卡索性把身体往旁边挪点，结果他还是不依不饶。苏卡卡此时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即使多日不见心中早已有千言万语。

    他看到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她，也有些无所适从，双手握住她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喃喃低语：“卡卡，对不起，前些日子为了考试一直没有怎么关心你。对不起……”

    卡卡扭过头来，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却看到他的脸上有明显被抓过的印记，卡卡只是无言只是无言。奕辰，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了么？卡卡兀自扭过头望向一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一言不发。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半响，他看了看手表，说：“卡卡，我先走了，快要上课了。”

    卡卡仍然是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他摸着她的头，说：“我真的要走了。”卡卡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仍然只有沉默。他又说：“我真的要走了，下课再来看你，好不好？”近乎乞求的语气。见卡卡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他最后看了一眼卡卡，转身就走，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那一刻，卡卡突然喊道：“奕辰……”

    他迅速折回来，见卡卡不说话，又走了。苏卡卡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地凉下来，他脸上的抓痕都烙印在了卡卡心中。

    大约五分钟过后，若彬拎着一大袋零食回来了，卡卡瞟了一眼说：“我没有食欲。”若彬说：“卡卡，那我给你讲讲今天化学老师讲的习题吧。”卡卡点点头，算是默许，然后叶若彬开始一本正经地讲，卡卡脑海里却全是抓痕，一条一条，那么清晰，那么扎心。

    卡卡连续在医院打了四天点滴就又开始活蹦乱跳了。然后时间一晃大家就卷铺盖回家过年了。

    回到家短暂的兴奋过后，卡卡就开始细数开学的日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想快点快点再快点寒假结束。

    当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卡卡就拉着叶若彬讲寒假的经历，叶若彬拗不过她，只得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寒假他都去干了什么，当他说他跟他妈妈去了外婆家，卡卡就急不可耐地问：“嗯，那你爸爸呢，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去呢？”

    叶若彬突然就沉默了，然后卡卡就摇着他的手臂说：“说啦，怎么不说了？”

    无论卡卡怎么摇，他都默不作声，卡卡只觉得没趣，便去找其他同学瞎聊了。只是卡卡终不会知道，叶若彬望着卡卡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卡卡，你是不会懂的。”

    （七）你是我无法言说的伤痛

    日子又开始风平浪静了，春天来了，卡卡心情也格外好了，许奕辰偶尔会找卡卡出去玩，那天晚上，若彬说明天要卡卡和奕辰一起去放风筝，大家都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第二天上午第一节刚下，若彬就听说家里有事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卡卡想那只有跟许奕辰两个人去了，是带一个风筝还是两个风筝呢。可是当一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卡卡就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思考了。

    楼下早已传开了，楚晨来了。听说楚晨学校放假了跑过来玩玩，顺便看看老同学。很多爱看热闹的人都在议论。

    “你们说楚晨跟许奕辰是不是一直都还有联系啊，所以这次楚晨过来找他了。”

    “诶，有可能，以前就听说他们一直有书信来往，前不久，我去门卫那里取信的时候就看到有一封从C中寄给许奕辰的信。”

    “啊？！这样说来他们都没有断啊，那许奕辰跟苏卡卡是怎么回事啊？”

    “嗯...或许只是好朋友吧，你们不知道她们班那个叶若彬一直跟苏卡卡走的很近么？！”

    “唉，这些人的关系真是复杂，叶若彬和许奕辰还是这么好的朋友咧……不过，我们看看许奕辰和楚晨到底还有没有故事。哈哈哈哈……”

    “嗯嗯，两个都是出色的美女耶……许奕辰有得纠结了！”

    苏卡卡在楼上就听到了她们旁若无人的议论，心情极其复杂，早有耳闻，楚晨是个高挑的美女，还弹得一手好琴，也曾听说过她刚离开的那会，许奕辰还去C中看过她。只是卡卡天真地以为只要她不提，这一切就完全过去了。可是卡卡不愿承认并不意味着这一切不曾存在。

    但是卡卡还是强装镇定，当人们打算一堵楚晨芳容的时候，卡卡已经回寝室准备去庆清街等许奕辰，喻一央担心卡卡一个人出去太孤寂就要陪她一起，卡卡很感激地答应了。

    喻一央小心翼翼地问卡卡知道楚晨来了的事么，卡卡假装轻描淡写地说，嗯，好像是来了吧。喻一央见卡卡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也便没有说什么了。但是喻一央，你知道吗？其实我多希望你可以继续说下去，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假装漠不关心，只是不想被人看穿我的慌张。

    当她们到达永清街的时候，看到很多男男女女在那放风筝，可是卡卡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许奕辰，没有做任何犹豫就和喻一央离开了，一央说卡卡我们再等一会吧。卡卡摇摇头，说我们还是走吧。当她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在坡上放风筝的杨安看到了卡卡，大声喊：“卡卡，怎么来了也不玩玩就走啊？”

    卡卡回头微笑着做了个摆手的姿势就走了。

    这是怎样难熬的一天啊，卡卡心里莫名地忐忑，奕辰，你在哪？你究竟在哪？卡卡回到寝室后一言不发，极其疲倦，极其疲倦，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干了所有的精力，那样无力。只是奕辰，你知道，我的不安吗？

    奕辰，你又欠我一个解释，你看我多傻，总是毫无保留的信你给的承诺。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还能信你那昂贵的诺言吗？

    第二天卡卡情绪低沉地走进教室，发现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因为被奕辰爽约了，卡卡也没有心思管若彬到底怎么了，自顾自地忙碌起来。直到上语文课的时候，老班说叶若彬同学因为有事请假了，所以以后请苏卡卡同学代他收发作业。

    卡卡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第一次你在我的视线里毫无预兆的不见，若彬，你怎么了？

    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心里也落空空的。数学老师特别喜欢课上点人回答问题，以前卡卡都是从容面对，可是没有了叶若彬，卡卡开始慌张，觉得很没有底气，心中不停地碎碎念：“不要点我不要点我……”然后45分钟竟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只是，若彬，当我忐忑不安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呢？你是否知道我也会为你突然的失踪而担心。

    卡卡孤军奋战两天后，叶若彬终于露面了，一副憔悴不安的样子。卡卡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叶若彬，你在网吧泡了两天么？”

    叶若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手摸了摸卡卡的头，算是回答了。

    看看他疲倦的样子，卡卡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比喻，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怪兽，或者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呵呵呵，苏卡卡被自己别出一格的比喻逗乐了，可是眼前的流浪猫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若彬，你要春眠么？！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怎么一切都开始向错误的轨道上运行呢？许奕辰还是没有主动来像苏卡卡解释为什么他那天没有去，叶若彬也对自己消失两天的事只字不提，喻一央也开始对他们的事显得漠不关心。

    那么，叶若彬，让我陪你一起春眠吧。

    苏卡卡从叶若彬耳朵上取下一只耳机戴上，就这样，一起都沉睡不醒吧。

    可是一向贯彻“无为就是大有所为”的老班开始无所不为了，果断地把他们二人请到办公室。

    “你们俩有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效应？”老班一副欠揍的模样。

    苏卡卡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做出果断不解释的姿态。站在旁边的叶若彬瞧见她没有一点说话的欲望，只好硬着头皮说：“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好，我会好好调整的。”老班抬了抬眼皮，示意卡卡说话，卡卡无计可施，只好敷衍：“嗯，我也是。”然后老班让叶若彬先回去调整状态了，苏卡卡一阵毛骨悚然，莫名其妙不知为何。接着老班就拿出一检的排名册，一改往常态度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苏卡卡，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有灵性的孩子，你平时调皮捣蛋我都只当你是童心未泯，但是我对你是宽容不是纵容！一检你的成绩还是不错的，上重点高中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但是不要自己浪费自己，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锋芒毕露锐不可挡，可是年轻时候走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我希望你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

    老班话已至此，卡卡只觉得羞愧，满脸通红地走出办公室。一步走错就无路可走了，可是我还能回头吗？！我还能回头吗？！尽管卡卡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提，可是脑海里早已被奕辰占得满满的，容不下其它东西。

    每天卡卡都把自己埋在题海中，叶若彬真的开始调整状态了，两人除了谈论问题以外，也并不东拉西扯了，一切看似那么平静又那么令人不安。

    后来就像看电影时按了快进，岁月开始疯狂奔跑，二检三检一眨眼就过了，已是六月初了，中考指日可待了。理所当然地大家沉浸在“狼要来了”的慌张中。卡卡再也没有正面跟奕辰打过招呼了，那些积累起来的误会已经堆积成山了。

    再后来狼就真的来了，那是解放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下了，苏卡卡抱着沉甸甸的书走下楼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奕辰。久违了，奕辰。

    “卡卡，我送你回寝室吧。”他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书。卡卡突然手足无措了，只得任他抱过书。

    “卡卡，明天就要考试了，然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