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他死了,癌症晚期。葬礼很简单,死的时候是在夏天,很热,碗柜了有一饭碗的牛肝,本来那个牛肝老家的人是不吃的,可他还是炒得干干的放在那里,没有人去碰,他是肝癌死的,因为不能消化食物,肚子胀的溜光溜光的,还记得那时候挪着去上厕所,就是因为不想麻烦我们这些后人,后面实在是站不起来,她过来叫我们的时候已经坐在地上了,口里含含糊糊的喊着自己不争气什么的,当时见到那一幕得而时候眼泪夺眶而出,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孝了。那碗牛肝我偷偷的尝了一块,涩涩的,太舍不得了,里面没有一点油的味道。一股青椒的辣味和还没有炒的融化的盐粒撒在上面,我吃了下去,喝了一碗水。咽下去的那一刻水化成了泪水,而涩涩的牛肝堵在胸口,那是真的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孝了。新坟立起来了后我们回家清理他的遗物,我看到了一蛇皮袋的烟盒,一纸箱子的塑料瓶,一堆我小时候用过的课本,小房子里面就只有这些。衣柜里有一件新衣服,一衣柜的破衣服,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剩下,就剩一堆破破烂烂,但又剩下满满一屋子他的东西,让我们后人看着哭作一团。他一生就这样子了,当那坟土堆沉下去的时候,也许就是我在回忆讲叙这个故事的时候,
他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剩下的那堆废品和葬礼上的用完收集起来的废品一并卖掉,按照他生前表露的意思把钱给她,他说这些钱可以够买半年的油,后院有他还能走路的时候弄的柴火,也够烧一年,那样的话,这一年她就不要麻烦子女了。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很少麻烦人,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干,屋里屋外的,山里田里的,辛苦是一辈子,如牛似马的做了一辈子,光光的来,光光的走,也许又可以说他很伟大,养活了改革开放时期的一家人,也许又可以说他很庸碌,就只剩下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懂在素夜寂静的城市里,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想起了一个农村的早已化为黄土的老头子,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每个人的一辈子也许就是在创造那么一个故事,故事的精彩与否不在于那个人健在的时候,在于落叶归根的那一刻旁人回忆起他的点点滴滴赞颂或者闲话。不论是达官显贵的贵胄王公还是面朝黄土的农民,那个一辈子被当成一个故事被叙述出来的时候,主人公肯定早已不在人世了。
在农村,每当老人辞世的时候,乡亲总会在丧礼上回忆起这个人的种种,不论是身后留有丰厚的遗产还是儿孙满堂,总逃不过那一次次在记忆深处被刨出来当作酒茶饭后的乐子。
看来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是千万农村老头的写照,故事落幕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将被遗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