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的第53天,周水终于达到睦河镇。
小镇古朴宁静,如同刚从林中采茶而归的少女,举手投足间皆显得与世无争。一条清亮溪流如腰带般缠住它的腰身,弯弯曲曲,恰似永无止尽。天空是浅浅的鸽灰色,笼着瓦片会萃的屋顶,昏黄似宣纸上勾勒的水墨画。 周水站在小镇门前的石拱桥上,目睹这同照片中并无二异的祥和情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就是这里了吧,她想。 这是旅途的最后一站,也是周水最后一丝但愿。她将手中那本游记翻至最后一个章节,大问题赫然写着“睦河”二字,那人在弁言处用极精致的笔触形貌着:阔别浮华喧哗的淳朴天国。 在近两个月的时刻里,周水跑遍了游记中提到的全部处所,或是华盖云集的富贵都会,或是茂林丛深的原始丛林,她第一次发明,原本那人的足迹险些遍布世界,有些个旁人不敢涉足的处所,他也是不怕的。 这无疑同他的气质并不符合,他该是柔和的,礼让的,如春雨般温顺潮湿,乃至带着些些寡言,毫不是这般热烈猖獗。 周水永久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气象。 彼时她方才二十岁,是一名大二的门生,因着乐趣喜爱时常写些文章消遣。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得人欣赏,因此当那人在网上同她接洽时,那感受竟并不真实。 他说自己是一本文艺杂志的主编,杂志刚起步,缺乏撰稿人,而有时中看到她的文章后认为异常得当,问她是否故意向插手他们的团队,但愿能同她对面谈谈。 早先周水极端踌躇,她虽未入社会,却并不灵活蒙昧,有些时辰乃至异常有鉴戒心,对付一个生疏人的约请,她自是不敢怠惰,只回覆说容自己思量思量。那人也并不强求,只是将杂志初版发给了她,极诚实地说:“请思量好后给我复原。” 那本杂志只具雏形,打开后仅有封面与几篇文章定稿。可仅仅是这些便将周水深深吸引,那些作者的名字满是生疏的,可笔墨的魅力却不容小觑,周水一篇篇看下去,只认为每一篇皆为经典,的确令她爱不释手。 如果能同这些人体会且共事,那真是梦寐以求的事,周水也不知是不是一时激动,第二日便同那人接洽,说自己乐意同他谈谈。 所在选在离家异常近的咖啡馆里。虽已近深秋,走在街上会感受丝丝凉意,可晤面的那日气候竟是可贵的明朗,阳光暖煦打在身上,令人连神经都疏松下来。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悄悄期待,眼光时不时望向门口,纷歧会儿便进来一名男人,着深紫色针织衫,内搭格子衬衣,逆光的缘故,他的面孔隐匿在黑漆黑看不清楚,可整个人的气质却显示无疑。有一缕阳光自玻璃门外折射进来,如一小攒晶莹的瀑布斜斜倾注而下,打在他小麦色的脖颈上,昏黄柔美。 周水看的有些痴了,好半天回不外神来,直至那男人走至自己眼前才恍然一惊,他弯腰异常规矩地问:“叨教是若水吗?” 他嘴角微微上扬,面目面貌不算英俊却异常秀气,同他自身的气质极端符合,周水一听他喊自己的笔名便知他的身份,马上站起来答道:“是,我是。” “你好,我是赵怀修,《玉瀑》的主编。”他伸脱手来,手指修长,骨节理解,手掌上的老茧隐约可见,一看便知不是无所事事之人。周水同他轻轻握了握手,在内心重复品味他的名字,赵怀修,赵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