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她并非我的妹子,只是我一个高中同学而已。我觉得,给农民身份的我当妹子,那简直是在委屈人家。因为:第一,那“姐”的称呼,是当年曾在我无数次把人家的鼻子疙瘩捏得生疼通红后,她不得不委曲求全叫上的。第二,人家当年是县一中的高材生,优秀大学生,如今是省属区级教学骨干,优秀高级教师。而当年的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调皮捣蛋鬼,高考落榜只能嫁入寻常农民家。种洋葱,搞养殖,创企业,虽然小有名气,可哪能与人家相提并论!但是,二十年间,在我的心里,却时刻未曾放下过那个用“酷刑”逼就的妹子,那个塑造了我坚毅人格的妹子,那个让我此生受益无穷的妹子!
一
我和妹始终同级不同班,她在一班,我在二班。那你肯定有些疑惑了是不?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万事随缘。
那年参加中考,第一批录取师范生。去师范报到的妹子因为分数线突然被提高了十分而以三分之差落第,她在家里哭了两周后终因拗不过父母只好去县一中报了名。妹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没有空床铺了,而当时只有我是她初中的同校生。为了满足自己的江湖义气感,我只好忍着一学期还得付出几十块住宿费的“剧痛”,一咬牙一跺脚,就硬着头皮陪她去校外住宿了。当时学生名曰“点店”。
和妹的店座落在出校门下坡向左拐,向前绕那个一年四季绿水茵茵的小湖走两百多米再向左拐的街上。那条街的尽头就有我和妹住宿的那个家。那个家的东、北两座房子是新修的,我和妹住的西厢房又矮又小,尚未翻修。
确切地说,那只是一间堆积杂物的小仓库。房子顺东墙摆着一排用玻璃盖着的盛满柴油的陶瓷大缸,靠西墙正中特意腾出来的一张方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我俩的钢精锅煤油炉洗脸盆和刷牙缸。余下的地方便是一方土炕,在那个多雨又多雪的秋季和冬季里,我和妹就依偎在那方铺着两条单薄的褥子的炕上互相取暖。
那是个宁静而祥和的院落。女店主的男人是妹子大伯一位公路段的朋友,他高大的身材,脸膛黑黑的,平时很少见他在家里走动。店主的声音尖尖的,说话的时候词语就像是被挑在舌尖上。两双可爱而年龄相差不大的儿女,放学后活蹦乱跳地在狭窄的院子里打沙包,一和他们说话,即刻羞红了脸勾着头跑出去了。在起初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那个院子并未因我们两人的入住而增添更多的欢愉。